张小九

【朝耀】蓝色的鱼

※朝耀only

※编辑亚瑟 x 绘本师王耀

※本来是作为好茶日活动迟刻的，然后问了一下迟刻要到15号，这篇也有点短，那就到时候再给迟刻写个新的（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

亚瑟在浑身难以容忍的疼痛中迟缓地意识到自己被一旁突然改道的小货车撞上了。在他趴在方向盘上、意识飞快地流走之前，比起思考自己眼下糟糕的处境，他的脑子里更先想到的是王耀。

他想到他向王耀求爱的那一天对王耀说的话。

他说他会一直爱他、陪伴他、照顾他。哪怕到了他觉得不再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停止。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立下的承诺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被兵荒马乱地打破。他还想继续照顾他、一直一直照顾下去——

在沐浴之后帮他吹头发，在睡前不让他吃太多甜食，在他熟睡的时候帮他盖好被子，在起床后帮他扣上衣服扣子，在雨天帮他准备好伞……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王耀是需要人照顾的。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王耀家附近的咖啡厅。他那个时候刚刚和王耀前一任编辑交接，成为他的新一任责编。

前一任编辑在提及王耀的时候，说王耀是很难相处的人——不是说会刻意刁难别人的那种难以相处，而是思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的心里大概是有一个与我们都不同的世界。不过这也是他的绘本会显得这样独特的原因吧。”那位编辑最后这样评价道。

亚瑟有点拘谨地坐在约好的咖啡馆里，他点了一杯咖啡，想了想之后也为王耀点了一杯。

不过那杯咖啡他之后知道并没有什么用。

王耀不喜欢任何苦味的东西。他只喜欢喝牛奶或者热可可。亚瑟在之后无数次为他准备过——加热了倒在王耀喜欢的玻璃杯里。

他和王耀在这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当王耀推开了咖啡馆的门走进来的时候，亚瑟就意识到，他一定是王耀，那个绘本以奇异的情节和大块流畅色调引人注目的畅销画家。

才刚入秋，他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套头毛衣，毛衣有些宽松，松垮垮地套在他的身上，并且毛茸茸的。他半长的黑发扎在脑后，露出完整的漂亮脸蛋，带着一点稚气。那双浅金色的眼瞳通透而明亮。

他和亚瑟之前接触的画家，或者说艺术家都不太一样。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大学生，尽管他其实比亚瑟小不了多少。没有浓艳的妆容，没有夺目的耳钉坠饰，没有夸张的纹身，也没有与众不同的衣装，显得乖巧而无害。

但他身上有一种与他人不同的独特气质，使亚瑟能够将他与他人区分开来。那大概是一种有着完整的自己世界的轻盈和灵动。

亚瑟朝他招手示意。在王耀走过来后，他立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亚瑟·柯克兰。你的新一任责编。”

王耀在桌前站定。他没有立刻坐下来，而是打量着亚瑟。

亚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在他忐忑地思忖着自己今天的着装是否有哪里不妥时，他听到王耀忽然问道：

“你喜欢独角兽吗？”

——这是王耀对亚瑟说的第一句话。

王耀有些时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有着自己的世界。也有着只属于自己那个世界的思维和逻辑，让他罔顾其余的常识和道理。

他本人似乎也很清楚这件事情。

亚瑟在和王耀见面之前，看了王耀所有出版了的绘本。

王耀的第一本绘本，主人翁是一条蓝色的鱼。那是一条和其他长相类似的蓝色鱼都不一样的鱼。它不会游泳。所以它是一条脱离了鱼群的鱼。并且在故事的最后也依旧没有学会游泳。

那条鱼的颜色，和王耀那天穿的毛衣颜色很像。

亚瑟从那个时候开始，心里就莫名地涌起了强烈的想要照顾王耀的念头。实际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那次见面之后，他会给王耀发一些表示关心的短信，先是试探性地，之后发的越来越频繁，诸如天气预感说要下雨记得出门带伞，又或者突然降温记得保暖，尽管王耀有时候会隔好久才给他回复，并且经常回复得文不对题。在一次上门领取王耀的稿件之后，他又开始逐渐频繁地去王耀家里拜访，给王耀送一些东西，比如新上季的水果、某家热销蛋糕店的甜点，又或者偶尔在商场里看到的可爱玻璃杯，毛茸茸的玩具小熊。

迟钝如王耀，也慢慢地意识到了亚瑟和他之前的所有编辑的不同。

亚瑟是在某天他们一起在王耀家里吃饭，王耀在饭桌上突然提出这个事情的时候，以此为契机直接向王耀表白的。

他说他会一直爱他、陪伴他、照顾他。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直直地望入王耀那双透亮的金色眼瞳。

他问王耀：“你愿意吗？”他问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心口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地跳动。

王耀回答的很快，几乎没怎么思考，他的手上还握着筷子——因为这顿晚饭还没有吃完：“那一会儿你要负责洗碗。”

“当然。”亚瑟立刻回复道，甚至还因为这出乎意料的顺利心下激动又重复了一遍，“当然。”他忍不住又问道：“我可以亲吻你吗？”

“不可以。”王耀一口回绝了。

就在亚瑟有些懊丧自己的操之过急时，王耀又补充了一句：“等吃完饭你洗完碗才可以。”

亚瑟和王耀确认关系不久便住进了王耀家里，因为他想要更多的照顾王耀。他对于照顾王耀其实相当乐在其中。他喜欢看王耀依赖他的样子。当那双浅金色的眼瞳毫不设防地、充满信赖地望着他的时候，当王耀软乎乎地靠在他身上表达亲近的时候，还有当王耀带了一点撒娇意味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恨不得亲历亲为地为王耀做所有事情。

他搬进王耀家里的那一天，王耀送了他一件礼物。

那是王耀送给他的第一样东西——一条粉色的围巾。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冬了。

虽然这是亚瑟不会轻易放在身上的颜色，但是他还是珍视着保存了起来。

王耀在那之后交给他了一份画稿。是王耀将会出版的新书的画稿。

这一次的绘本主人翁是一头独角兽。

一头粉色的独角兽。

颜色和那条围巾很像。

实际上这本新刊的样刊终于打成了。

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的车祸，它现在应该已经交到了王耀的手上。

亚瑟再一次见到王耀，是在他终于从重重黑暗中醒来的时候。

他在稍微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之前，先闻到了医院里浓浓的消毒水气味。

王耀就坐在他的病床边。

他什么也没有坐，似乎就坐在一旁安静地发呆。

亚瑟努力发出声音喊他的时候，出口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他用尽力气对王耀说对不起。

尽管他想王耀大概不能听懂，他在为什么道歉。

但是他这一次猜错了。

“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王耀望着亚瑟，他的虹膜颜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透亮，“但是我其实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轻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地扇动了一下，“我不是一直都需要你的照顾的。”

他在过去的二十几年过得其实并不赖。尽管和别人过的并不一样。他还在小学的时候就明确表现出了与同龄人的不同，并且在父母的帮助下，找到了以画画作为宣泄表达的手法。他的第一本绘本出版于他高中时期。

王耀站起来，很轻地摸了摸亚瑟被纱布包了起来的发顶。

“之后，我会照顾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照顾你。”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情感上的迟钝和笨拙，以及与众不同。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把那些不同视作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是亚瑟是不一样的。

因为亚瑟说他喜欢独角兽。

他还说他喜欢不会游泳的鱼。很可爱。

“我也喜欢独角兽。”

“我想下次画蓝色的鱼和粉色的独角兽的故事。”